锋雳 时浩 戴鹭
一场重婚案,一场离婚案,都藏着巨大的玄机。
随着原私募大佬泽熙徐翔的出狱,其背后的家族与控制的上市公司重新走向高调,再度搅动资本市场。
一直号称要跟徐翔离婚但三年都没离完婚的徐翔妻子应莹7月10日发布一篇股评搅动舆论,紧接着市值超2000亿的天齐锂业跌停。徐翔家族再度显示出了在资本市场搅动风雨的能量。
应莹虽然声称与徐翔“没有联系”,但是就在不久前的5月,应莹被提名为宁波中百(600857)的董事,宁波中百的大股东是徐翔家族。几天后,宁波中百闪电取消股东会,理由是要修改议案。
6月27日,徐翔家族控股另一家上市公司的大恒科技(600288)发布公告,拟以不低于10亿元的价格出售所持有诺安基金20%股权。
由此,徐翔家族,似乎要了断与千亿公募诺安基金的杯葛?
哪知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诺安基金前董事长秦某舟的重婚案被爆出,众多媒体蜂涌挖掘之下,徐翔和诺安前董事长秦某舟背后共同的的大哥大藏不住了。
“私募一哥”其实从来不是哥,背后一直还有大哥大。
表象:徐翔家族要退出诺安基金
短短一个月时间里,诺安基金连续上了三次热搜。
首当其冲的是蔡嵩松,这位曾因重仓半导体知名市场的明星基金经理,上半年所管基金业绩全军覆没,无一实现正收益,更惨的是,其管理的诺安创新驱动混合不幸成为全市场亏损最多的产品,最高跌幅超过40%。
在产品业绩遭遇滑坡同时,诺安基金创始人、诺安控股集团董事长秦某舟曝出重婚案,再度成为公众的谈资。
最后才是,徐翔家族的控制的大恒科技,要转让掉在诺安的股权。
诺安基金成立于2003年12月,在管规模1327.52亿元,体量位居行业中游。成立初始,公司共有三位创始股东,外贸信托、新纪元公司、中关村建设,其中前两家企业出资额均为4000万,各占股权40%份额,中关村建设出资2000万,持有剩余20%股权。
2007年底末,大恒科技以1.16亿元受让诺安基金20%的股权,该事项2012年2月于证监会批准通过,至此大恒科技正式入主诺安基金。
2014年11月,私募大佬徐翔母亲郑素贞12亿高调入主大恒科技,持有公司总股本29.52%,成为上市公司第一大股东和新实控人,鉴于彼时徐翔对于A股的影响力和大恒科技持有的诺安基金股权,诺安曾被市场声音当作泽熙系公募基金。
徐翔家族系大举抛售上市公司资产并非毫无缘由,一方面来说由于中基协2017年已对徐翔、徐峻、郑素贞3人和泽熙投资加入黑名单,取消涉案当事人基金从业资格,在徐翔出狱后,抛售此类可能引起争议的资产,可以减少不必要风险。
另一方面,套现来的金额,徐翔家族投资版图很可能以通过旗下上市公司间接投资的方式实现复活。
2022年4月,近年来从未有过大手笔投资的大恒科技公告,计划1.5亿定增入股谱尼测试;5月9日,宁波中百的董事会换届上,徐翔妻子应莹、泽熙系高管应飞军、严鹏出现在董事候选人名单;同月,泽熙投资现身心脉医疗、同和药业两家医药公司调研名单之中。
对于此前早已实现百亿身价的徐翔来说,上市公司每年不足亿元的利润,远不如股票投资来的便捷,而被市场禁入后,徐翔未来或许更多的以定增等方式直接入主看好上市公司,而这也将让泽熙系企业,成为类似于上海莱士,以炒股为主业的非典型上市公司。
故事起点:诺安基金真相
回到关于大恒科技计划出让股权,据悉诺安基金的两位大股东外贸信托、捷隆投资(分别持股40%)均有意接手。
事实上,在大恒科技、中国新纪元、诺安基金、捷隆投资的关系链中,徐翔家族充当的可能是过桥工具。
徐翔的背后,有一个大哥大和紧密伙伴周某,周大哥控制的核心平台,就是新纪元公司。
归根到底徐翔家族控制的大恒科技和诺安基金,本来就是大哥丢过来的。徐氏家族玩了一圈诺安基金,可能最终又要还回给大哥。
仔细回溯到看诺安基金的成立:诺安基金三位创始股东,外贸信托40%、新纪元40%、中关村建设20%。
放到现在看,一圈股权腾挪后,曾持股诺安基金40%的新纪元和持股20%的中关村建设,如今都是周大哥的。当初的诺安基金股权转让,堪称传统的左手倒右手过桥游戏。
2007年后,新纪元将40%诺安基金股份转给深圳捷隆投资;中关村建设将20%诺安基金股份转给大恒科技。
公众都知道的是,徐翔的泽熙后来拿下大恒科技的控股权、间接成为诺安基金股东,但没人注意到的是,大恒科技以前也是周大哥的,大恒科技的原控股股东就是周大哥的新纪元公司。徐翔家族入主后,大恒科技的名称,到现在,依然是大恒新纪元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一开始,周大哥的新纪元公司就把40%诺安基金股权,转给了深圳捷隆。后来周大哥的关联方中关村建设把大恒科技连带诺安基金的20%转给大恒科技,后来才把大恒科技转给徐翔家族。
看起来,周大哥的新纪元公司与诺安基金没了联系。而如今徐翔家族要转让诺安基金20%股权,深圳捷隆投资享有优先购买权。
所以问题的关键,深圳捷隆又是谁的?
打工人秦某的前世今生
近期,一位娄女士向媒体举报自己的丈夫秦某舟重婚。狗血剧的背后的男主,秦某舟的身份,是诺安基金创始人、诺安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秦某舟当董事长的诺安控股集团,是深圳捷隆背后的上层股东。所以虽然秦某舟只是诺安基金的前董事长,但作为大股东深圳捷隆的上层管理者,秦某舟现在依然算是诺安基金的大老板。
秦某舟重婚案背后,原配娄女士向媒体呈现了秦某舟的早期履历:秦某舟原名秦某泽,原是中国农业机械化科学研究院的一名工作人员。1992年,秦某泽改名为秦某舟,并以秦某舟的名义取得香港身份证。2003年,秦某泽创办诺安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诺安基金),现担任诺安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原配提供的履历没有呈现的是,秦某泽创办诺安基金的背景。
公告显示,秦某舟历任北京中联新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香港昌维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香港先锋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中国新纪元有限公司副总裁、诺安基金副董事长,2008年起升任诺安基金董事长。
所以,秦某舟在参与创立诺安基金前,是周大哥旗下新纪元公司的副总裁。他也是新纪元公司派到诺安基金的代表。
再来看诺安基金如今的大股东捷隆投资,捷隆投资成立于2003年3月,捷隆投资,上层股东是上海摩士达(现名:诺安集团(上海)),上海摩士达上层是北京摩士达(现名:诺安控股)。
秦某舟在诺安基金代表的,是周大哥的半份公募事业,通过秦某舟作为关键台前人物,从最底层的诺安基金往上——深圳捷隆——诺安上海——诺安控股——恒兴科技——上层的香港公司层层控股,而上述的股权链条中,从诺安基金到深圳捷隆、到诺安控股、再到恒兴科技,都反复有周大哥名下的关联公司在进出。
首先,最底层的深圳捷隆,本身就被新纪元公司短暂参股过;捷隆投资方面,从成立到成功接盘诺安基金,仅仅用了不到四年,而这主要归功于中国新纪元。首先,股本结构上,截至2003年捷隆投资注册资本1.5亿,而在2004年,中国新纪元1.5亿突击入主捷隆投资并持有其50%股权。中国新纪元入股对于捷隆投资意义重大,3亿元注册资本让捷隆投资达到了成为基金公司主要股东的最低条件。2007年8月,捷隆投资接手诺安基金三个月后,中国新纪元便撤资退出。
再往上,诺安控股(原名北京摩士达),最开始的股东是两家:中关村建设,大恒集团。中关村建设、大恒集团都是周大哥和新纪元公司的关联公司。所以,最早新纪元公司将40%诺安基金股份转给深圳捷隆投资,和中关村建设将20%诺安基金股权转给大恒科技,都是周大哥的左右倒右手。2010年,两家原股东将诺安控股(原北京摩士达)股权转让给了现在的大股东恒兴科技。而恒兴科技最早的大股东,叫大恒(香港)。
而周大哥方面尽管把两家摩士达公司改成了诺安,但并没有把旗下的“摩士达”公司清理干净。在周大哥的中关村建设下面,如今还控股有一家上海摩士达企业发展有限公司(摩士达发展)。
正是在摩士达发展的工商备案上可以看到,如今看似独立的诺安控股董事长秦某舟、和监事娄某,依然在周大哥旗下的摩士达发展担任董事和监事。
所以,在担任过新纪元副总裁的秦某舟及其背后的诺安控股股权关系链上,周大哥的影子无处不在。秦某舟和诺安控股看似与大哥的新纪元脱离了关系,但依然掩藏不了自己打工人的身份。
秦某舟从创立诺安基金之前,到现在,一直在大哥旗下的关联企业任职。所以,表面上由秦某舟间接管理的诺安基金大股东深圳捷隆,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还重要么?
徐翔家族背后的超级大佬
对大恒科技这家公司而言,徐翔家族,只是2014年后的新进来客,而对周大哥而言,“大恒”这个字号关系重大。
徐翔家族接盘大恒科技,接盘的也是周大哥半份创业史。
大恒科技(600288)原名新纪元物产公司,由周大哥的新纪元公司发起成立。大恒科技旗下有一家重要的控股子公司,大恒集团。该公司最早是80年代国资成立的以光学、光电子产品为主要长也的高薪技术企业。
最早的时间线是,1992年,新纪元公司成立,1998年底,新纪元公司发起成立新纪元物产,1999年,新纪元物产参与大恒集团改制、拿下控股权,随后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大恒科技,2000年11月,大恒科技在上交所上市。参与改制到打包上市,一气呵成。
2014年,徐翔母亲郑素贞通过协议从新纪元公司受让股票,成为大恒科技第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但是,周大哥的新纪元系从来没有退出过大恒科技。
公司高管层面,大恒科技当前与中国新纪元还有联动,根据大恒科技2021年报,公司董事黄玉峰,不仅在泽熙系入主前就已于公司担任高层,且至今依然身兼中关村建设总裁和中国新纪元总经理职务。
明面上,徐翔家族并没有给周大哥的新纪元系什么实际支持,反而是新纪元系在徐翔被拘后,在二级市场力撑徐翔家族关联公司。
徐翔2015年被拘后,新纪元公司频繁出现在原泽熙概念的公司中:2018年半年报,中国新纪元首度现身宁波中百前十大股东名单,持有上市公司4.86%股份,直至2022年。在更早一些的2016年,中国新纪元还曾短暂现身于梅雁吉祥、炬华科技两家泽熙概念上市公司。
另外,泽熙系并没有给诺安带来多少收益,诺安反倒成为了大恒科技的利润输血机器。在2012年证监会批准股权变更时,诺安基金年营收6.6亿,对应净利润约2.1亿元,而在2021年最新报告中,诺安营收、利润已分别达到11.2亿、3.05亿,过去十年里业绩增长稳健。
大恒科技方面,自2015年徐翔被捕,郑素贞持有的大恒科技股权也被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全部冻结后,公司经营状况持续下滑,从2014年末接手至2021年底,大恒科技投资诺安基金累计实现收益3.88亿,高于公司同期3.64亿归母净利润,而在2015-2019年间,其平均投资收益占利润比重更是超过150%。
从某种意义上说,主营业务收入持续下滑背景下,诺安基金已成为大恒科技最主要且稳定的利润来源,显而易见的是,若持有诺安基金股权成功转让,对大恒科技的业绩将产生巨大冲击。
重婚案重击新纪元控股链
作为高峰市值百亿的徐翔家族、和诺安控股的秦某舟背后的大哥大,周大哥的资本版图有多大?
诺安基金一直只是周大哥的半份公募家业。2005年注册的公募基金——益民基金工商资料显示,益民基金持股65%的第一大股东是重庆信托,持股35%的第二大股东又是周大哥的新纪元公司。
新纪元系旗下明面上的几个子公司和关联公司,如中关村建设、宁波电子本身都是可以独自成为资本系的庞然大物,背后涉及到保险、信托、基金等金融牌照。其规模体系,可能已不小于“明天系”,而资产质地比明天系一直要优良。
以中关村建设为例,这家集科技与金融投资、房地产开发和产业园运营为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目前已被周大哥高度控股,新纪元的三家关联方在中关村合计持股比例已超过64%,另外,重庆信托持有11.71%。
实际上,资产规模超2000亿的重庆信托和新纪元系高度联动,不仅共同投资了中关村建设、益民基金,还一起持股农银人寿保险。在农银人寿股东中,中关村建设、新纪元,重庆信托三方持股比例合计已达到32.68%。而重庆信托早前的间接股东和资本运作中,也频现“新纪元”字号。
简单总结:新纪元系的资本版图,按股权关系的远近目前分三个层次:
徐翔家族,属于外围的盟友和小伙伴,接盘了大恒科技、诺安基金20%股权股份等早期历史资产。
秦某舟和诺安控股,属于看似独立出来实际没有理清的台前资产,新纪元系近年清理和注册了大量壳公司,围绕秦某舟打造了一个诺安基金—深圳捷隆—诺安上海—诺安控股—恒兴科技资本链。
而最高层次由周大哥亲自控股的新纪元公司,则通过控股中关村建设、宁波电子、与重庆信托联动等手法,掌控了房地产、科技、保险、信托、基金等庞大的产业版图。
而长达一年的秦某舟的重婚案和背后的信息披露,其实是给这个脆弱的信息链和股权链一次重击。
秦某舟的重婚案的要命之处在于,秦某不仅跟大夫人娄某闹翻了,而且跟二夫人覃某也闹翻了。
2021年1月,娄女士提起民事诉讼, 5月12日,长沙市开福区法院判决秦某舟与覃女士的婚姻无效。2021年6月8日,覃女士以秦某舟犯重婚罪为由,向法院提起刑事诉讼,7月29日,法院作出刑事判决,判决秦某舟犯重婚罪,免予刑事处罚。但是原配娄某不服对秦某舟的判决,提出申诉。今年6月,又举行了听证会。重婚案整整闹了一年多。
更要命的是,作为台面人物的秦某舟应该是缺乏自己的嫡系人马,所以,两位已与他翻脸闹上法庭的夫人,曾经都在诺安控股股权链上,献出身份证参与了工商信息登记。
简单的说,大夫人娄某,是诺安基金的大股东深圳捷隆公司的监事。二夫人覃某,是诺安资本管理有限公司、诺安企业管理咨询公司的法人。而其中覃女士,据说仅仅是2010年左右,通过朋友圈认识了秦某舟。
因此,秦某舟与娄、覃两位夫人把重婚事件闹上法庭的背后。意味着、以秦某舟为核心的诺安股权链,接下来要发生繁重的工商变更及关系重整工作,以及背后更深层的关系呈现到台前的风险剧增。
而就在最近这个时点上,徐翔家族控股的大恒科技(600288)发布了拟出售所持有诺安基金20%股权的公告。另一方面,大恒科技还公告拟行使优先购买权,以现金方式购买大恒集团27.30%的全部股权,实现对大恒集团的100%控股。徐翔归来后,一系列资本运作正在飞速运转。
所以,秦某的离婚案在给诺安基金-诺安控股-新纪元系带来巨大聚焦的同时,牵涉到的是一个资本系及其关联方的未来运作能否流畅。而徐翔妻子应莹在这个时刻高调出来做股评,其背后的意义也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