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新闻《潜望》 作者 廖飞飞

本周香港地产圈最受关注的事件当属香港头部地产商恒隆地产董事长陈启宗退休。1月30日，恒隆集团宣布，在4月26日恒隆地产（0101.HK）股东大会之后，陈启宗将退任集团董事长等职务，并不再担任非执行董事。

届时，陈启宗长子陈文博将出任恒隆地产董事长一职，正式接管恒隆集团。

陈启宗家族通过恒隆集团持有恒隆地产61.87%股份，后者截至2024年2月1日收盘市值为409亿港元。

陈启宗除了持有恒隆集团（现市值131亿港元）和恒隆地产外，还和其他家人持有知名投资集团晨兴投资集团，后者是小米和快手等公司早期投资人。虽然外界并不知晓该投资集团具体的投资组合收益，但是传说早超数百亿。

低调的恒隆“太子爷”

陈启宗现年74岁，早在十年前，他已经锁定了陈文博接班计划。彼时，陈文博加入公司才2年时间，更早之前，陈文博和香港大多数的富三代一样从美国名校毕业后，短暂进入头部名企工作，几年后再加入家族公司。公开资料显示，陈文博2010年加入恒隆集团之前，曾经在汇丰银行工作1年、国际咨询公司毕马威工作3年。

进入恒隆后起初的两年，陈文博在恒隆地产上海分公司工作。2012年回到中国香港总部的时候，陈文博并未直接在父亲身边工作，而是由时任恒隆地产董事总经理的陈南禄来管教这位“太子爷”，直到2016年，其升任为恒隆地产执行董事，才算真正坐上公司高管的位置。

陈启宗曾在2017年《致股东函》中如此介绍陈文博，“大学毕业后，他在北京进修中国语文，随后在纽约市一家非牟利机构工作了一段短日子。之后，他在上海加入了一家顶级会计师事务所，后来为一家环球商业银行效力。这两个行业均为身怀抱负的新晋行政人员，提供实实在在的业务培训”。

和香港其他家族庞大的接班人阵营不同，陈启宗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陈文扬虽然也毕业于南加州大学，但是他似乎对经商没有兴趣，毕业后便留在学校做助理教授。不过腾讯新闻《潜望》通过查询陈文扬的领英发现，早在2020年，他在南加州的教职工作已结束，但是暂未更新其他的新工作岗位。

早已内定为接班人的陈文博，和香港其他地产家族的三代接班人很不一样。在香港本地的媒体或富豪圈里甚少见到陈文博的新闻或八卦，甚至连他的结婚消息都是陈启宗自己于2017年主动对外爆料的。至今，外界并不见这个百亿家产新掌舵人夫人的任何信息。

当然，陈文博自己也并不像其他富三代那样热衷于出现在聚光灯下，外界对于他的印象并不多，甚至他在恒隆地产的闪亮点也并不突出，即使陈启宗过去多年经常在每年的《致股东函》中积极推销陈文博，甚至多次夸奖陈文博对公司的贡献。

比如，前面所说的2017年《致股东函》，陈启宗称“本人的儿子文博是少数接纳本人劝勉的人之一，他现时是本公司一位能干的执行董事”；2020年《致股东函》中，陈启宗更是花了很多篇幅表扬儿子，如：“文博在新岗位上，会就有关公司的重大议题独立提供其见解。他年仅38岁，对许多事情的看法自然与本人的有所不同。他与许多同辈的人一样，热衷于环境、社会和管治方面的议题，也熟谙科技。”

但是，市场看起来并不买账。陈启宗1月30日正式对外公布该决定后，包括瑞银及里昂等投行一致将恒隆地产目标股价下调。他们认为，陈启宗此时交棒颇为“意外”和“负面”。

香港富三代接班挑战

或许，陈启宗并不认可这个说法。对于选择现在交棒于三代的陈文博，他的解释是，没有人知道明天是否会比今天更差，交接的安排“择日不如撞日”。

即将就任董事长的陈文博也公开回应称，对环境的挑战是以欢迎的心态面对，并称“大晴天交棒反而少了机会学东西”。

陈文博到底能不能在当下的环境里学到东西，真正扛起恒隆地产的大旗，或许只有时间可以给出最好的答案。

至少，陈启宗自己在过去这一年里，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都毫不忌讳谈及当下外部环境较为困难的现实，他这次交棒的时候还特意给儿子指明了方向——“保命保本，不是大发展的时候”。他也强调，恒隆地产现在已经上了轨道暂时无需担心，只要不犯重大资本支出的错误，因为“一旦支出范围大，便会有危险”。

恒隆地产现在的业务模式主要靠高端商场和写字楼收租为主，总营收103.16亿港元，净利润近40亿港元，同比增加3.5%，其中超过67%的租金收入来自内地，仅有33.49亿港元营收来自中国香港。

恒隆地产过去多年在港收入占比远少于内地，而且也越来越少在港拿地。陈启宗于2023年12月在接受香港电台的《CEO对话20年》中表示，香港楼市正在发生改变，过去几十年因供应不足导致楼价暴涨而使得不少人暴富的时代过去了，他甚至认为，未来香港土地供应增加及经济放缓等会使得楼价无法上涨，对于市场要“非常谨慎”。

相较于其他地产商来说，恒隆地产过去一年的业绩算得漂亮，其中在内地的收入同比增长了8%，跑赢很多同行。陈启宗在2023年半年报中提及，这得益于恒隆地产主营高端商场和写字楼，这些物业的租客大多都是奢侈品——这也是内地消费持续强劲的板块。

这种漂亮的业绩不知可持续多久，尤其是从未遇到过挫折的年轻掌门人就任之后。

香港富三代接班后遭遇不顺的案例正在香港发生，比如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新世界集团。该集团的第三代郑志刚接班千亿集团后没几年，该集团便出现了包括但不限于负债率高、银行或将不愿贷款等系列问题。新世界集团的二代掌舵人郑家纯不得不再次回归，以试图化解新世界集团目前面临的高负债问题。

腾讯新闻《潜望》曾通过梳理香港四大家族（新世界集团家族、李嘉诚家族、李兆基家族、新鸿基家族）的核心资产财报发现，相较于李嘉诚家族旗下长实集团（1113.HK）仅有21%负债率，新世界发展(0017.HK)的负债率则达到了56.4%，即使是净资产负债率，新世界的也超过了48%。

外部经济环境不利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将面临棘手的问题，香港的老钱家族也不例外。香港75岁的地产教父施永青在2023年末曾对腾讯新闻《潜望》谈及，这几年，香港和他一般年纪的富豪陆续退休，交棒于下一代，包括他自己的中原地产在内。尽管这些富豪们的家族企业都已经入正轨，但是在当下的环境里所有人都面临了新的挑战——这对于刚接班的富二代和富三代都是严峻的考验。